Crocodile

[叶喻]Le Grand Bleu（4）

叶修X喻文州，架空，年龄操作有

-----------------------------------------------------------------------------------------------

叶修回头从朋友那儿顺了瓶人鱼自用的外伤药油回来，放在浴室里的储物柜里。颇费了些周折不说，连带着还被一帮损友们打趣了一顿年纪大了身手不行了，连这种小伤都能惦记上了，也没多解释。

后来他又偶尔观察过几次，眼见着那瓶药从满变成半满，渐渐不动了。

喻文州度过了最开始的适应期，居然在人类的考试里也能拿到不错的分数，他开始还会老老实实地把需要家长签字的作业本留给叶修，只是没过多久，就学会了越俎代庖，字迹模仿得有模有样。

“文州啊，我要出去一个星期，好好看家，听到没？”叶修照旧是斜倚在浴室门口，没精打采地和喻文州交代。

喻文州没理他，手肘搁在悬空的木板上，右手捉住一只笔，正在白纸上涂涂画画，他的上半身还端端正正地穿着校服，精瘦的腰部以下却蔓延开由浅到深的蓝色鱼鳞，鱼尾悠然地在浴缸里荡来荡去，甚至还时不时撩起一点水花。

“我说你也不怕作业湿了啊！”叶修好不容易想撑起一点作为成年人的尊严，到底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不怕。”喻文州一边说一边竖起尾巴来，仿佛是要代替自己的脑袋似的摇了摇，“知道你要出去啦，注意安全。”

喻文州这是进入了人类幼体所谓的叛逆期吗？叶修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他没带过小孩，自己的经历又比较特别，也不适合生硬地套在别人身上。

他简单地打包了一下行李，到底还是有点不放心，忍不住又掉转头进了浴室，一边走近一边说，“记住，不认识的人不要开门，问你父母信息的时候不要忘了上次让你背的……诶，你这是在画什么？”

喻文州本来在他进来的时候就想要把笔下画纸往书后面藏，却敌不过叶修眼疾手快，两个指头轻轻松松地就把刚画出轮廓的肖像从书的夹层里捞了出来——“这画的是我？”

人鱼在艺术上颇有天赋，喻文州大概也不例外。虽然只是草图，却也已经和真人有九分相似，只是画里的他身上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神情坚定，绝不是平时在家里那副懒怠得仿佛被抽了骨头的样子。

要说这样子……倒有点像他们刚刚初遇的时候。叶修突然想到，不过那时候喻文州明明还在“卵”里头，照例说不可能有什么知觉。

“这是老师布置的作业，”喻文州吐了吐舌头，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样子，“既然你要走，就提前给你吧。”他也不等叶修回答，转身扑进了水里。

叶修这才发现自己拎住画纸的地方还有几行小字，写着“作业要求：画一幅画，作为母亲节礼物”。

“喻文州你给我出来！”叶修看清了那行字，简直是哭笑不得，伸腿踹了踹浴缸，却得不到回应——自己当年搞房子的时候考虑的是成年人的尺寸，要从里面抓出喻文州来可不太容易。

对方显然也很明白这一点，平静地水面上只冒出来几个泡泡，然后就不动了，显然是一副打算装死的态度。

叶修把画卷起来拿出去，想了半天还是塞进了旅行袋里头。等到第二天他临出门了，一段柔和的次声波突然溜过他的耳畔，“一路顺风呀”，喻文州这样说。

叶修出门之后，喻文州还是按部就班地上学，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他比一般人要敏感一些，很快就发现他上下学的时候总有人缀在后头，不怎么掩饰，却又不像是有敌意的样子。

有一次他单独在家，甚至还有人找上门来，他放下手里头的钢笔，安静地坐着客厅的沙发里，听着一阵阵的敲门神，却连端坐的姿势都没有变过，等过了一会儿，又听到门外的人提高声音喊了一句“不好意思找错了”，走廊里随即响起远去的脚步声。

叶修中途打过一次电话回来，他照实把时间地点都讲了一遍，叶修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又过了几天，跟在他后头的人仿佛终于失去了耐心，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他在学校帮同学补习的时候耽误了些时间，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同学的家长早早就等在校门口，这对中年夫妇对他很亲切，甚至还提出可以送他回去。

喻文州心里头一酸，脸上却还是维持着微笑的模样，礼貌地摇了摇头拒绝了。

他和同学一家在路口告别，没走几步，就看到路灯下有人朝着他挥了挥手，喻文州有些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这才几天啊，不认识了？”叶修的双手揣在兜里，懒洋洋地笑着开口，看喻文州没急着过来，反而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眉毛一皱，很快又抹平了。

“没想到是你，”喻文州慢吞吞地走到叶修身边，“出差愉快吗？”

“还不错。”叶修耸了耸肩，顺手把书包从喻文州肩膀上摘了下来，挽在手里，“一起回家吧。”

一长一短的两道影子斜斜地投在路上，就像是一对寻常的人类兄弟，喻文州偶尔轻声地说几句最近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叶修会用不太正经的语气评论一番，路过一条偏僻小巷的时候，墙上喷绘着嘲讽人鱼的涂鸦，浓稠的色块刺激着虹膜，他们两个却仿佛设么都没看到，连脚步的频率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等回到家门口，喻文州习惯性地站到防盗用的面部识别系统前头，叶修却一眼就发现了掩在角落阴影里一个不起眼的包裹。

他弯下腰去拾，拿在手里掂了掂，并没有急着拆开，脸上是少有的若有所思的样子。

“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应该没有看到这个。”喻文州有些担忧地打量着叶修的表情。

“没事儿，应该是我的一个老朋友，给我送的礼物。”叶修回答道，“不早了，早点睡吧。”

他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喻文州其实一直都睡得不好。房子里少了一个人，仿佛温度都骤然下降了许多。这时候他安下心来泡进温暖的水里，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叶修把旅行袋里的东西挑挑拣拣地收拾了一下，透过水面看到喻文州安静的睡颜，顺手关了夜灯。

茶几上的包裹已经被拆开了，里面是一些他曾经非常熟悉的东西，他单单把里头那只鎏银烟盒挑了出来，翻来覆去地在手里把玩了好一阵，到底还是忍不住，从里头抽出一根来点燃，深深地吸进肺里，再缓缓地吐出来。烟雾弥漫开，模糊了他此刻的表情。

和烟盒并排着的通讯器造型古怪，信息口频繁地闪烁着红光，他却没有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