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ocodile

[方方]Place De La Concorde

方世镜/方士谦，这次是连CP缩写都没法帮我决定攻受了，所以无差吧……

依然是篇因为CP缩写开的脑洞

日近黄昏，方士谦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出了橘园，慢悠悠地朝着协和广场走去。临近深秋，杜乐丽花园的草木早就枯了大半，他望见不远处的摩天轮生冷的钢铁骨架，突然也感到了一点寒意。

路旁的石阶上坐着笼着风衣的街头画家，架起的画板挡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鼻梁一点挺拔的轮廓，身旁挂起的人物肖像栩栩如生，5 EURO的字样清楚地解释了他的职业。

方士谦摸了摸兜里沉重的一把硬币，决定给自己的巴黎之旅留一点纪念。

他走过去，拉开对方面前的椅子坐下，对方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他才发现这是一张亚裔的面孔，甚至好像有点眼熟。方士谦苦笑着摇摇头，他的法国房东老是分不清他和另一个日本来的租客，难道这脸盲症还带传染？

画家只朝着他点了点头，并没有流露出攀谈的意图，手里的碳条已经迅速地移动了起来。

方士谦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新闻。国内荣耀联赛在前一天晚上刚刚结束了一轮常规赛，这个时候论坛上正掐得风生水起。他在上面也有个马甲，UID特别小那种，早几年还发过不少技术贴——不过既不是守护天使也不是牧师，所以从来没被扒出过真身。

这个时间路上的人并不多，耳朵里除了风声，只剩下坐在他对面的画家手里的碳条和纸面摩擦的声音。方士谦伸了个懒腰，吹着不着调的口哨去逗那只落在不远处踱步的鸽子，却不想那鸽子当真偏过黑溜溜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扑扇着翅膀追着晚风和落叶去了。

“你这吹的是微草队歌吗？好像跑调得有点厉害啊。”一直默不作声的画者突然开了口，说的还是中文，眼神里满是调侃的意味。

“你谁啊你？”方士谦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忘了自己还坐在人家的椅子上，差点整个人倒仰过去。他才退役了几个月，完全没有兴趣在异国他乡来一场偶遇脑残粉的故事。

“不认识啦？”画者终于抬起头来，摘掉了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方……方世镜？”方士谦皱着眉毛打量着对方，努力从脑海深处挖出了一个久违的名字。

“来来来，画左脸了偏一偏。”

方士谦听到这话，下意识地一动，马上反应过来，“你丫耍我吧？”他站起来往方世镜的方向走，绕过画架，发现一副简单的人物肖像已经接近完成，画中的自己显然比现在要年轻不少，不过轮廓没变，脸上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侧身挑着半边眉毛看着现在的他。

“小兔崽子。”方士谦一边笑一边想要伸手，半路上却被方世镜拦下来。

“还没干呢，别着急。”方世镜拍拍身边空荡荡的半边长椅，“聊聊呗。”

他们认识是在第二赛季，那时候微草和蓝雨之前还远没有后来那样剑拔弩张。方世镜和林杰早几年常常能在各种名目的比赛中碰到，见得多了自然也就熟了。

他早就听说了微草新来的治疗是个天才，而且还是特别不服管那种，头一天进队面对着两张不同职业的帐号卡居然直接就一起拿下了，又因着同姓的缘故，又格外多关注了两分，搞得魏琛都笑话他这是在训练营里当保姆当出瘾来了。

第二赛季的蓝雨和微草之间的第一次交锋是在G市，赛前列队握手的时候，方士谦就站在林杰身边，高高瘦瘦的很是醒目，脸上还残留着几分稚气。魏琛大概是上场前在休息室抓紧时间过了最后一把烟瘾，这时候身上都带着点味，对面的小孩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毛，正巧对上方世镜带了几分考量的眼神。

他现在都记得方士谦自以为凶狠地朝他蹬了瞪眼睛，然后凑到林杰耳朵边上不知道说了什么，臭屁得很。

“微草这小孩不好搞啊。”进操作间之前他和老魏提了一嘴，后者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哪知道一语成谶。

第一赛季的微草和蓝雨尚且算得上旗鼓相当，甚至蓝雨还能略微占一点上风，然而第二赛季随着魏琛的实力明显下滑，微草的新人治疗表现又极为出色，此消彼长之下，蓝雨最终主场告负。

赛后林杰依然是一副老好人的笑脸，当时他们这群玩网游的，都难免带两分江湖气，用某个打了一个赛季就退役的老人的话来说，属于“野生，放养，疯着长”，林杰在他们里头算得上是一个异数，用这两年他在法国学到的说法，简直就是个绅士。身边跟着的方士谦脸上倒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如果长了尾巴此刻只怕要翘上天去。

赛后他和林杰约了顿饭，难免提到了方士谦，林杰有点无奈，但是更多的是骄傲，“天才嘛，总有点小脾气的。”

只用了一个赛季就从出道到封神，而且直到现在都还完全看不到后来者的苗头，平心而论，方世镜不得不承认林杰当时那点骄傲，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怎么就退役了？我记得你才……23吧？”

“24了。”方士谦纠正到。

“怎么，拿了两个冠军就满足了？”方世镜一边说，一边还在用碳条修整着面前的肖像。

“那你不是一个冠军没拿就跑了。”方士谦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你当年如果想留下来，打个替补什么的，蓝雨也没人敢有意见吧。”

方世镜主管蓝雨训练营他是知道的，更别提正是从这个训练营出来的手残和话唠生生从他手里夺走了一个冠军头衔。喻文州虽然继承的是索克萨尔，风格却和魏琛是南辕北辙。这让他几乎本能地怀疑到了方世镜的头上。

“你可别想多了，小喻一点不像我。非要说的话，他谁都不像。”方世镜摆了摆手，“我退役的时候也没想那么远，只是觉得是时候了而已。你也知道的，联盟刚开始的时候我的年纪就不算小了，那时候不挺多这样的嘛，打两年，捞点钱就走了。”

蓝雨的老板算得上厚道，工资虽然开得不高，方世镜和魏琛带进队的帐号卡，甚至包括蓝溪阁，都算成了技术入股。魏琛走的时候执意把他那部分算干净了，方世镜退役的时候却几乎没动过——后来随着联盟的发展，连着几年都拿到了相当可观的分红。

他在进入联赛之前已经差不多要从一个二流的艺术院校毕业了，学的是美术，退役后干脆就又重操旧业，后来考到第戎的一间美术院校，这时候正赶上秋假，才来巴黎玩玩，看看博物馆，顺便也练练手。

方世镜说的是自己，方士谦心里想的却是林杰。

“其实第三赛季刚开始那会儿，我特别讨厌王杰希。”他突然开口，却像是在自说自话。

“我们大家都挺讨厌他的啊。”方世镜终于放下手里的碳条，一边笑一边收拾起他的家当，的确，那时候横空出世的魔术师让所有的战队都头痛不已。

“不一样的……”方士谦摇摇头，林杰于他，算得上是知遇之恩，那时候联赛才刚刚起步，治疗的作用却已经在团战中显露无遗，甚至开始有人喊出“得治疗者得天下”的口号。

他在网游里初露锋芒，就有大把工会向他抛出了橄榄枝。第一次去微草报到的时候，接他的就是中草堂的会长和时任队长的林杰。会长在他填资料的时候闲聊着问他，为什么会选择微草，他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哦，我看你们都是绿的，以为是国安的后援会。”

自以为身经百战的会长被他的话噎得没了反应，倒是站在一旁没怎么说话的林杰指了指他刚刚写过的一个地方，“小伙子家挺远的啊，怎么一个人来。”方士谦的家在二环，微草当时的训练基地，离通州不远。

“没空。”方士谦的爹妈长年都在海外，三餐交代给了学校和保姆，以至于他长到了快要成年的年纪，才开始感受到了一点被管着的乐趣——至少他觉得这算是一种乐趣。

他还记得当时他说两张卡都要的时候俱乐部老板以及他的未来队友们的反应，一直看上去温温和和的林杰成了他唯一的支持者，“我看中的人，没有问题。”

同时武装两张竞赛级别的帐号卡对当时刚刚起步的俱乐部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那时候年轻气盛，哪里想得到这些，直到好几年后偶尔一次和老板吃饭的时候，才听对方偶然提起，那时候防风与冬虫夏草俱已是联盟中赫赫有名的神卡。

所以当林杰突然提出要退役的时候，他几乎生出一种被遗弃的恐慌，以至于对接受王不留行的王杰希丝毫没有好脸色，而事实上这和王杰希本人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任何人出现在那个时候那个位置，都会面对他的愤怒。

然而他的愤怒很快熄灭，被另一种可以描述为“沮丧”的情绪所替代。

方士谦人生的前十八年，勉强算得上顺风顺水，家里的长辈只管个大概，细节统统随缘，甚至他选择了中断学业跑去打游戏，也没有遇到许多同龄人那么大的阻力。

“你敢信吗，我居然会奶不上王不留行。”他说的不是王杰希，而是王杰希接手后风格陡然变化的王不留行。林杰在的时候，方士谦从来不否认自己在治疗的时候那点子私心，王不留行几乎总是微草团战里最后一个倒下的，作为王牌角色，这无可厚非。然而魔术师打法一出，几乎像是一把双刃剑，在对手无所适从的同时，也给队友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后来呢？”方世镜的问题其实不必问，后来，治疗之神与魔术师携手两度加冕冠军的记录足以解释一切。

拿到第二次冠军之后，方士谦旋即宣布退役，走得干脆利落。有许多惋惜的声音，认为他的状态正在巅峰，完全可以继续冲击嘉世三次冠军的记录，然而他自己心里头明白，第一次夺冠，他在兴奋之外，想到的是林杰离开之前期待的眼神，第二次夺冠，他一样很高兴，但是这样的高兴却依然无法弥补他心里头某个空荡荡的角落。

到底意难平。

他父母这几年一直在欧洲，他也就跟了过来，法国已经是第三站，他计划是要从这里搭火车去巴塞罗那，却不料赶上罢工，之前租的房子又到期，只好拖着行李箱打算找个酒店对付一下，不料居然能在异国的大街上遇到方世镜，而对方还全然一副街头艺人的扮相。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方世镜收拾好了自己的画具，把刚刚画的那副肖像单独拎在手里。

“这不是给我的吗。”方士谦伸手想要接过来，没料到对方却似乎并没有把画给他的意思。

“给钱呀。”

“不是吧……你这么穷？”联赛初期的职业选手工资不高，这他是知道的，但是看方世镜这身装备，也完全不像是囊中羞涩的人。

“那要不叫声前辈，请你吃个饭？”他看到方士谦脚边的旅行箱，突然明白过来，“赶上罢工了？”

方士谦点点头。

“去我那儿凑合一晚？”方世镜自认为和林杰算是一辈，理所当然地把方士谦当成了需要照顾的小辈。

“有中餐吃吗？”

“惯得你，”方世镜眼看天色转暗，把画交到方士谦手上，拎着包走在前头，头也不回地说，“只有虾饺，爱吃不吃。”

END

如果还有后篇的话，打算叫月光光，心方方XD